第四百零七章 出發

　　會議結束之後，艾晴分配了任務，其他人便匆匆離去，只有源質空虛的槐詩還躺在沙發，體會空藍的虛弱狀態。
　　然後，他忽然有了壹個大膽的想法。
　　既然說就算群星號炸了都沒關系的話……
　　“別想了，保險庫是必須還給弗雷德家族的。”
　　艾晴瞥著某個正在想桃子吃的家夥，用腳後跟想都知道他在琢磨什麽：“如果妳現在動作夠快的話，還能趕得上看到魔金銀行的侏儒進行儀式。
　　三分鐘後，他們會把整個保險庫進行整體深度凍結，並且將它連接為魔金銀行的壹部分——到時候，整個保險庫就會進入強制封閉狀態。
　　除非壹年的死期定存到期，否則就算天敵來了也打不開。”
　　“嘖……怎麽這麽小氣的？”
　　槐詩翻了個白眼，癱在沙發上繼續喘氣。
　　壹個小瓶子放在了他的面前。
　　“這什麽？”
　　他支起腦袋，好奇端詳。
　　拇指大的瓶子裏好像裝著十來克的液體，但卻沒有什麽重量，內部還配著壹根極細的吸管，看樣子好像捏緊了也只能吸個壹滴的樣子。
　　“申請到的源質配給，沒想到上面的人會這麽大方。”
　　艾晴說：“從白銀之海中萃取出的源質精髓，絕無任何副作用，可以為任何人迅速恢復源質。
　　妳的話，大概兩滴就足夠了，更多的話可能就會虛不受補，陷入源質暴亂——”
　　哦哦哦，遊戲玩家最愛的小藍瓶！
　　槐詩的眼睛都亮了：
　　“怎麽用？”
　　“口服、註射、吸入和塗抹都隨意，但手穩壹點，不要撒在外面。”艾晴提醒道：“每壹滴的價格都是八顆源質結晶。”
　　槐詩的手抖了壹下，差點把瓶子掉在桌子上。
　　“媽耶，這麽貴？”
　　壹整顆標準的源質結晶四盎司，也就指頭那麽大壹小塊，標準兌換價二百萬美金以上，八顆就是壹千六百萬……這壹小瓶裏究竟……
　　察覺到自己手裏捧著的壹億多的美金，他就緊張地打起了擺子。
　　直到艾晴看不過去，劈手拿過去，幹脆利落地用吸管抽了兩滴在槐詩的臉上。
　　頓時，槐詩感覺到壹陣暖流從體內擴散開來，整個人好像浸泡在溫水裏。
　　感受到幹涸的源質迅速湧現，那種舒暢的感覺令他忍不住面紅心跳。
　　就在他準備再繼續的時候，便看到了頂到自己眼前的槍口。
　　黑洞洞，冰冰涼。
　　他迅速冷靜下來，閉上了嘴。
　　很快，手槍收回了口袋裏，連帶著讓槐詩無比眼熱的源質配給壹起。
　　“老領導別急啊。”
　　槐詩依依不舍地眨巴著眼睛：“俺沒嘗出味兒來，能再多給點麽？”
　　“妳再多說壹句，我把整瓶灌到妳嘴裏。”
　　艾晴瞪了他壹眼，好像早就預料到他丟人的樣子，掏出了另壹根小小的塑料扁管，丟到了槐詩的懷裏。
　　提前準備好的應急裝，密封良好，做工精細。
　　塑料扁管前端可以擰開，直接將其中的源質配給擠出。
　　只可惜分量不多，大概也就兩滴的樣子。
　　那也夠了。
　　槐詩喜出望外地將東西揣兜裏，擠出了壹副‘領導對俺真好’的憨厚笑容。
　　“好了，別惡心人了。”艾晴搖頭：“在我開始工作之前，問題呢？”
　　“嗯？”槐詩疑惑。
　　“妳是真的壹點自覺都沒有麽？”艾晴嘆息：“妳端著那壹副‘我其實有問題要問但不知道方不方便’的表情已經看了我半個小時了。”
　　“……好吧。”
　　槐詩無奈地聳肩。
　　太熟了，什麽都瞞不過她。
　　“有關群星號的事情？”
　　“確切的說是有關任務的事情。”槐詩猶豫了壹下，直接地問道：“為什麽不組織緊急撤離呢？”
　　雖然能夠爭取到外援替自己搞定良宵會挺好的，但他不理解，壹般而言這種牽扯到十二萬人的事情不是應該先組織撤離麽？
　　為何還要煞費苦心的保存群星號呢？
　　壹輛火車而已，哪怕再怎麽奢華昂貴的火車對於天文會而言應該都不是問題才對。
　　就好像艾晴所說的那樣，炸了就炸了。
　　天文會家大業大，無非就是壹筆賠償金而已。
　　到時候沒有其他人，對付起良宵會的人不是更加輕松壹些？
　　艾晴忍不住搖頭，傷腦筋地揉了揉鼻梁：“早該猜到的，妳還真是壹點都沒有看過卷宗和資料啊……妳這個監查官究竟怎麽做的？”
　　“每天吃飯喝水打遊戲，晚上壹杯熱牛奶，再做個體操，上床就睡覺……房叔都說我很健康，怎麽了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艾晴忽然有壹種代替天文會斃掉這個王八蛋的沖動。
　　她緩緩搖頭：“妳壹定會和柴菲很有共同語言。”
　　“這妳也知道？”槐詩愕然。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這種丟人的東西果然還是斃了算了！
　　“還是從頭再給妳解釋壹遍算了。”
　　艾晴長嘆壹聲，再次對他的鹹魚本性有所了解：“在良宵會裏，除了幾個高層的祭祀之外，其他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良宵會的成員。”
　　“什麽意思？”
　　“字面的意思。”
　　她說：“對於很多人而言，壹開始可能只是做了壹個噩夢，夢見了什麽東西，然後第二天就丟到腦後，正常的繼續生活。
　　過了壹年半載之後，會再次做壹個噩夢，再次醒來，然後第三次、第四次……
　　終有壹天，做夢的人會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活在夢裏還是現實之中。
　　到了這個階段，噩夢會越來越長，間隔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，夢裏的記憶就會越來越深刻，逐步蠶食原本的人格，直到最後壹個階段，原本的記憶和性格會在漫長的噩夢裏消磨殆盡，所剩下的就只剩下了壹具膜拜腐爛之夢的行屍走肉。
　　這就是絕大多數良宵會成員所處的狀態。
　　而良宵會的祭祀甚至可以自由地操縱這個進度。
　　在絕大多數情況之下，他們會良宵會的那壹部分和正常的那壹部分隔離開來，就好像壹具身體裏有兩個不同的意識壹樣。
　　壹旦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，只要祭祀解開最後的束縛，就可以立刻完成意誌的替換，從壹個普通人變成狂熱的腐夢信徒。”
　　說著，艾晴將手裏的資料翻開，向槐詩展示：“如今在群星號的監控裏，壹共有七千多名升華者和十萬多位來自各個邊境的普通人……
　　除了管理層裏那幾個被圈定了嫌疑的祭祀之外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處於感染狀態，有多少已經被腐夢替代變成了另壹個人。
　　倘若貿然疏散的話，肯定會有人蒙混過關，甚至可能會驚動腐夢女王，令統轄局接下來的行動無功而返。”
　　“所以我們不能撤退。”
　　艾晴說，“不但不能撤退，甚至還必須維持列車目前的運行狀況。壹旦準備動手，就必須將他們徹底掃除幹凈，否則後患無窮。”
　　槐詩啞然。
　　在壹輛滿載旅客的列車之中篩分出腐夢的信徒和正常人，哪怕是背後有天文會的情報機關輔助，這也絕對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。
　　尤其是還要維持目前表面的平靜事態，在真正開始行動之前不讓良宵會的祭祀察覺到任何異狀……
　　他只要想想就覺得頭快要炸了。
　　“不要操心別人的事情，妳只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可以了。”
　　艾晴起身，低頭看了壹眼時間：“還有什麽別的問題麽？”
　　槐詩搖頭。
　　“那就好好休息吧。”艾晴推開門，最後囑咐：“今晚說不定會很忙，可沒有什麽休息時間。”
　　槐詩看她要走了，下意識地提醒道：“註意安全啊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艾晴的腳步略微停頓，回頭看了他壹眼，似是錯愕。
　　很快，她點頭說：“我會的。”
　　門關上了。
　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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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既然距離任務開始還有壹段時間，槐詩也不打算浪費。
　　在小睡了半個小時之後，他把管理人給自己的禮服脫下來，整齊地疊好，裝進袋子裏。換回原本的穿著，又收拾清點了壹遍隨身的東西，才推開臥室的門。
　　在門外的走廊處，手持撣子正在清理的老人回過頭，“您要走了麽？”
　　“是的。”
　　槐詩頷首，雙手將禮服奉還，最後又遞上了壹張紙：“這個是我的號碼，如果以後您有需要……”
　　“不必了。”
　　蒼老的管理人搖頭拒絕：“命運總是如此奇妙不是嗎？讓我們期待下壹次再見吧。”
　　“我還是堅持想您收下。”
　　槐詩說：“協會是協會，我們是我們，不然的話，我可能需要另外想辦法補償您的損失了。”
　　老人的眉毛微微挑起，很快，便雙手接過了槐詩的紙條：“在下會好好收藏的。”
　　他後退了壹步，俯身道別：
　　“祝您旗開得勝。”
　　“多謝。”
　　槐詩笑了起來。
　　目送著老人和音樂廳內的其他擺設壹同化作幻影離去。
　　他最後看了壹眼淒清的房間，推門而出。
　　在門外的走廊之上，十二名等待許久的客人齊齊擡頭看過來。
　　他們身披著壹層極具高科技色彩的黑色護甲，手臂和身體之上覆蓋著壹層簡便而靈巧的外骨骼。
　　就連面目都籠罩在壹層封閉式的頭盔之中，棱角鋒銳。
　　好像可以行走的鋼鐵壹樣。
　　“鑄鐵軍團·黃銅分隊向您報道。”
　　為首的人走上來，向槐詩敬禮，語氣平靜又鎮定：“槐詩少校，遵從命令，我們將作為行動人員輔助您完成接下來的任務。”
　　“請問怎麽稱呼？”
　　“晶格1－1，到晶格1－12。”
　　“代號麽？”
　　槐詩了然：“除此之外，還有什麽話帶給我的嗎？”
　　“沒有。”
　　晶格1－1遞上了壹個盒子，“指揮官說，請您隨意發揮。”
　　盒子裏是壹把沈重的手槍，樣式卻和槐詩所常見的截然不同，推出彈夾之後，就能夠看到彈頭上施加煉金術的源質結晶，用以保證在深淵中也能夠正常使用。
　　槐詩掂量了壹下重量，微微點頭，打開保險，隨手將它插進馬鞍包上的槍套裏。
　　“那就走吧。”
　　他拔出了美德之劍，轉身走向了出口的方向。
　　“任務開始了。”